“太姥墓”,供世人凭吊太姥娘娘的地方。从古到今,总能引起文人志士长久不衰的怀念,触发无尽的崇敬与思考,带来难以平静的遗憾与叹息。太姥墓坐落于太姥山一片瓦游览区内,与一片瓦、鸿雪洞、金龟爬壁等景点相距不足百米。古树苍苍,石狮俨然,一方石屋,“太姥娘塔”四字赫然在目。石屋坐东北向西南,花岗岩方石叠加造砌。石屋里头有一葫芦形石塔,传说就是供奉太姥舍利的地方。墓前的香炉香火不断,虔诚的香客络绎不绝。在太姥山众多令人称奇的景致中,或许也只有站在这里,才会在错愕间,被时间流转、历史更迭的惋惜与失落之感冲上心头。700多年前,南宋诗人陈嘉言逃亡于此,因宋元政权更替,他怀着满腔悲愤,在此凭吊太姥墓,直摅在异族统治下的山河破碎,遍野哀鸿的忧国忧民之心声:“山川不见无诸摇,但见烽烟遍郊野。”烽烟四起、战火不断,国破家亡、流离失所,超乎想象的悲惨境遇和内心郁结将陈嘉言紧紧包围。当他来到太姥山的谷岙里,看到被山峰、被草木、被时间包围的太姥墓时,悲观的情绪很容易就释放了出来。对陈嘉言而言,在太姥山的日子,与其说是隐居,不如说是逃避。只有这里,满腔的国破之恨、满腹的故园之思才有了广阔造字造句的空间。国破家亡,于普通百姓是不折不扣的灾难,而于文人而言,还有的是精神上的多重摧残。“墓中老妪知不知,五帝三皇奚以为。狼贪鼠窃攫尺土,窾木未枯已易主。”陈嘉言站在孤独的太姥墓前,除了为国家、为百姓感到忧虑外,更多的是对时间的易逝、对自我的迷茫感到悲伤。“又不见,石棋盘,人去盘空局已残。当时胜负此何有,争先劫夺摧心肝。”陈嘉言蓦地意识到,他需要在灾难里寻找生命的底蕴,毕竟在历史长河面前,一时的胜负又有什么意义呢?无论是功绩,还是惨败,或许在后人看来不过是一座荒冢。更多时候,太姥墓是一座被注入祈祷、注入思念、注入文化的“神庙”。它被无数虔诚者反复的修缮、祭拜,也让无数的文人惆怅、冥想。“鹤唳松风惨,苔封碣石斑。我来参谒处,一片彩云还。”明末福宁州守史起钦,静静地伫立在时光中,为历史兴亡交替感伤;“不见霓旌影,空寒丹灶烟。山中无甲子,何处记尧年。”清代福安诗人李馨,孤独地在此沉思默想,为世事物是人非叹息;“名山不道无常主,瘴海偏能有大观。请向中原悲往事,五陵松柏几堪看。”熊明遇在这触景生情,抒发壮志难酬的悲愤……多少的后来者,在太姥墓面前扼腕叹息,他们或是仰天长叹,或是沉思默想。后人不断翻修太姥墓,在它身后还新修的太姥圣殿,这都验证了这块太姥山谷岙,是有着一种独特且庄严的心灵召唤。而这些“内心独白”又以历史文化为灵魂,以烙印在太姥墓面前的脚印为指引,成为每个熟悉太姥山的人,口中津津乐道的“人文景观”。
太姥墓前的香炉,一柱香烟起,我仿佛听见太姥山谷深处荡漾的叹息与怅然。而每一柱香烟待尽,每一个在太姥墓前驻足的人,都会收起长长的叹息,竭力守着平静的时光。
|